爱龟的狼
玉书和客客是一对相亲相爱的美人兄弟。
园城寺圭,我深爱着你的老婆鲛岛兰丸。

《月半明时》第12章:压寨夫人

  刘怀今踏进酒楼,正值午时,人声鼎沸,喧嚣嘈杂。店小二忙迎上去:“客官,如果您不介意与他人拼桌,小店这边还有几个空位。”

  周昌以为主人会拒绝,没想到他却抬脚往一个方向走去。相比别桌的拥挤,那一桌只坐着一位锦服青年,显得格外宽阔。

  看一眼便知,这位锦服青年相貌绝伦,气质出尘,任谁与他同桌都会自惭形秽。

  还未等刘怀今开口,那青年便做了个请的手势,又倒了杯茶推了过来。刘怀今也不推辞,入座喝茶,抱拳说道:“既然同坐一桌便是缘分,在下刘怀今,不知公子如何称呼?”

  那青年回礼道:“在下王龙客。我看刘兄目光有神,步伐沉稳,身姿挺拔,想必是习武之人,是为飞虎寨而来吗?”

  原来,王龙客在辞别玉书、前往云州城的途中,听闻此地有个飞虎寨作恶多端,寨主铁摩勒更是神人共愤,杀害五条人命,官府几次围剿都未能得手,遂以百两黄金悬赏缉拿,于是他特意在此停留。

  刘怀今道:“飞虎寨的事我有所耳闻,据说那是一群杀人越货、无恶不作的匪徒。寨主铁摩勒武艺高强,以一敌百,极为猖狂,甚至敢以官府叫板。我虽有些武艺在身,却也只是些防身本领,怕是在各位江湖人士眼里难以上台面。王公子是为悬赏而来吗?”

  王龙客微微一笑:“是,也不是。”

  而在飞虎寨里,价值百两黄金的寨主正随意地靠在虎皮铺垫的躺椅上,双腿交叉搁在扶手上,悠闲地听着王五和赵三斗嘴。

  王五啐了一口,破口大骂:“陈县令这个老畜生,收了我们飞虎寨的好处,不仅不帮我们申冤,还请江湖中人来对付我们!他娘的,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!我倒要看看哪个混蛋陷害我们老大,叫我找到,一定把他剥皮生吞。”

  赵三冷眼瞧他:“王五,只怕你一出寨门,就会被十个八个江湖人团团围住,扎成刺猬。”

  王五鄙夷地说道:“赵三,我王五可不像你这龟蛋,只会当缩头乌龟。”

  赵三也不甘示弱,冷笑道:“封寨是老大的决定,你这是说老大是缩头乌龟吗?”

  两人斗嘴不依不饶时,跑进来一个手下,喊道:“老大,外面来了一个叫王龙客的人,说要见您。”

  王五怒目圆睁,厉声说道:“这人忒大胆子,还敢上门挑衅!老大,让我去会会他,定叫他竖着来,横着回!”

  铁摩勒口中轻声念着“王龙客”三人,突然猛地跳起来,忙吩咐道:“快把人请进来!”

  王五叨叨问这是谁,铁摩勒投去一个锐利的眼神:“王五,你再乱说话,就罚你去种菜!”

  王五赶紧把嘴闭上,连忙摇了摇头,可接着走进来的人还是让他睁大了眼——这人怎么跟老大贴身保管的画中人长得一模一样?

  他娘的,那么好看的人居然是个男人!

  王龙客抱拳道:“铁寨主,好久不见。”

  铁摩勒懒散地靠在躺椅上,随意说道:“谁能想到,你王龙客竟会出现在我这小小飞虎寨,真是令人吃惊。说吧,你来做什么?”

  王龙客不在意他的讥讽,淡淡答道:“自然是为官府悬赏而来。我虽与你不对付,但也不信你是那等作恶之人。”

  铁摩勒神色微妙,自嘲道:“你难道不知道,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?”

  王龙客却直视他的目光,淡然开口:“我不信。”

  铁摩勒看向王龙客,神色复杂——为何偏偏是他?这人懂他、信他,却也是自己的对手。

  那份难以启齿的情愫,如鲠在喉,咽不下又吐不出,让他耿耿于心。如果当初自己不顾一切的告白,被狠狠拒绝,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日思夜想,缠绵悱恻?

  就在这一刻,他心头激荡,几乎控制不住自己,脱口而出:“你留下,做我的压寨夫人,我把这飞虎寨交给你管理!”

  王五和赵三顿时愣住,下意识地望向王龙客,只见他神色比之前更为淡然,语气更加冷漠:“铁寨主,我不懂你的意思。”

  感情一旦说出口,便需要宣泄。铁摩勒缓步走到王龙客面前,直视他的双眸,缓慢而坚定地说道:“我好像从未对你说过,其实我一直心悦于你,从见你的第一面起。”

  王龙客毫不回避,冷冷拒绝:“抱歉,我已心有所属。”

  铁摩勒慢慢点头,回到虎皮躺椅前坐下,释然道:“我知道,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。我们还是谈正事吧。”

  王五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淡定入座,比起老大心心念念的人居然是个男人所带来的震撼,更让人惊悚的是,两人在表白被拒后竟还能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起谈正事。

  铁摩勒缓缓回忆道:“绸缎坊凶案发生时,陈县令派人请我前去。我本以为只是普通问询,以往发生难缠的案子,他都会问我是否知情。可没想到,一到县衙,等着我的却是一纸缉捕令,说我残害钱家老少五口人。”

  铁摩勒怒目切齿,为五条无辜的性命,更为有人将如此罪行强加于自己,让他无辜背负丧心病狂的罪名。

  王龙客沉思道:“大安王朝对悬赏金额有严格限制,百两黄金的赏金只有刑部才能决定。既然此案已经上报刑部,说明官府掌握了一些确凿的证据。”

  铁摩勒点头道:“据说有位人证,亲眼看到凶手穿着与我相同的衣物,现场还留下了我的铁字牌。人证、物证俱在,我百口莫辩。况且,我也不信陈县令之流能还我清白。他虽不是贪官,亦不是能臣。”

  王龙客瞥了他一眼,似是对他谈论官员时的轻视颇为不满,说道:“这不免让人怀疑,那人是否与你有仇,故意杀人而诬陷于你。抑或他与死者有怨,而你在武平县声名远扬,正好借你名声作掩护。”

  铁摩勒正色道:“我堂堂正正做人,平时与人为善,飞虎寨在附近百姓心中也算好寨子。要说对手仇家,也就只有你一个。”

  看着一脸认真商讨的两人,王五心中暗想:老大不愧是老大,喜欢的男人竟是自己的仇家,而且这仇家现在还来帮老大洗脱冤情!

  隔日,王龙客邀刘怀今一同进餐。刘怀今环顾四周,对上几双打探的眼神,又看向对面那位优雅喝粥的人,说道:“王公子昨日勇闯飞虎寨又全身而退的事,已经传遍整个武平县,我看在坐的各位都想向你讨教一番。”

  王龙客放下勺子,笑道:“不瞒刘兄,飞虎寨的寨主与我结识多年,昨日上门只为私事。我无意参与这悬赏之事,但若有人挑衅,我也是不怕的。”

  只听边上一人粗声道:“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?说不定你也是帮凶之一。”

  王龙客缓缓转头,只见一名四十出头、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,他讥笑道:“是真是假,又与阁下何干?我是不是帮凶,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小人置喙?”

  中年男子握刀起身,看眼神凶狠:“臭小子,你说什么?”

  王龙客神情从容,整理垂发,嘲讽道:“我看你白发苍苍,又耳聋眼黑,不如早点归家安度晚年,千万别在这里丢了老命。”

  “黄口小儿,口出狂言。”

  中年男子怒吼着,举刀劈下,而王龙客仿佛未曾察觉,连闪躲之意都没有。

  就在明晃晃的钢刀即将落下之际,刘怀今倾身上前,手中纸扇轻轻敲向刀身,那把钢刀竟飞了出去,扎在隔壁桌上,发出“嗡”的声音。

  纸扇连连拍向中年男子,看似无力,却借巧劲使中年男子后退数步,撞上桌子才停下,狼狈不堪。

  刘怀今只是坐在长凳上,并未起身,单手几个动作便逼退彪形大汉,武功深不可测。中年男子受辱气极,却技不如人,只能含恨离去。

  王龙客脸上带着果不其然的笑意,向刘怀今道谢:“多谢刘兄出手相助。刘兄谦虚,说只是些防身本领,但依我看,你的武功,在江湖上能胜你的寥寥无几。”

  这人是故意引他出手的。刘怀今看着对面笑得狡黠的人,无奈说道:“王公子意欲何为?故意激怒那人,只为试我的武功?要是我不出手,那把刀可就真的落在你头上。”

  王龙客得意一笑:“刘兄宅心仁厚,要说目的,自然是想拉刘兄下水。”

  刘怀今心念一动,提议道:“既然如此那你我两人便是一条船上的伙伴,再以刘兄王公子相称,未免过于疏远。不如我称你为龙客,你叫我怀今,可好?”

  王龙客欣然点头,开口便唤了一声“怀今”。

  这倒让刘怀今一愣,他本意只是打趣,想让对方尴尬为难,扳回一局自己被算计的无可奈何,却没想到王龙客爽快应承,实在有趣至极。

  眼前这人无论相貌、身段、气质都是最好的,在自己所见之人中无人能及,如果能为自己所有,那也是美事一桩。

  刘怀今摇了摇纸扇,也叫了一声“龙客”。